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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严监生临死之时伸著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些家人都来讧乱著问;有说为两个人的有说为两件事的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却只管摇头不是。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老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合家大小号哭起来准备入殓将灵柩停在第三层中堂内。次早打几个家人、小斯满城去报丧。族长严振先领著合族一班人来吊孝;都留著吃酒饭领了孝布回去。
赵氏有个兄弟赵老二在米店里做生意侄子赵老汉在银匠店扯银炉这时也备了个祭礼来上门。僧道挂起长□念经追荐;赵氏领著小儿子早晚在柩前举哀。伙计仆从丫鬟奶娘人人挂孝内外一片都是白。看看闹过头七王德、王仁科举回来了齐来吊孝留著过了一日去。又过了三四日严大老官也从省里科举了回来。几个儿子都在这里丧堂里。大老爹卸了行李正和太太坐著吩咐拿水来洗脸。早见二房里一个奶妈领著一个小斯手里捧著端盒和一个毡包走进来道:“二奶奶拜上大老爹知道大老爷回家了但热孝在身不便过来拜见;这两套衣服和这银子是二爷临终时说好的送给大老爹作个纪念。就请大老爹过去。
严贡生打开看了簇新的两套缎子衣服整整齐齐的二百两银子满心欢喜。随向太太封了八分银子赏封递给奶妈说道:“上覆二奶奶多谢。我即刻就过来。”打奶妈和小斯去了将衣服和银子收好又细问太太知道和儿子们都得了他些别敬这是单留与大老官的。
问毕换了孝巾系了一条白布腰至。走到那边去到柩前叫声“老二!”乾号了几声下了两拜;赵氏穿著重孝出来拜谢又叫儿子向伯伯磕头哭著说道:“我们苦命他爷半路里丢下了我们全靠大爷替我们做主!”严贡生道:“二奶奶人生各禀的寿数;我老二已是归天去了你现今有这个好儿子慢慢的带著他过活焦虑什么?”赵氏多谢了请在书房里摆饭请二位舅爷来陪。
须臾舅爷到了作揖坐下。王德道:“今弟平日身体壮盛怎么忽然一病就不能起?我们至亲的也不曾当面别一别甚是惨然。”严贡生道:“岂但二位亲翁就是我们弟兄一场临危也不得见一面。但自古道:‘公而忘私国而忘家。’我们科场是朝廷大典你我为朝廷办事就是不顾私亲也还觉得于心无愧。”王德道:“大先生在省将有大半年了?”严贡生道:“正是。因前任学台周老师举了弟的优行又替弟考出了贡;他有个本家在这省里住是做过应天巢县的所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