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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向裴该转述自己对王赞所说的话:“正长,‘不出户庭,无咎’。”裴该听得此言,不禁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抬头望一眼裴氏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作为世家子弟,《易》那也是必读课程啊,而以这年月的时论来说,《易》近黄老,更为士人所喜爱;再加上姑侄二人相处既久,也多少有些心意相通处了。
裴该眼神左右一扫,低声说:“姑母所言乃是正论——然不知王正长作何反应?”
裴氏苦笑道:“恐其未必悟也。”她不但引经据典打哑谜,还接连给王赞使了好几个眼色,但看对方的表情,貌似非常的迷糊,茫然不知何解。裴氏心说是我哑谜设得太深了吗?还是王赞不如我想象的那么有学问?如今跟裴该一复述——你瞧,我侄儿马上就明白其中用意了,那肯定还是王正长无学之故啊!
她就没想到,自己和王赞互不了解,自然不容易猜到谜底,再加上王赞也不敢直视其面,这使眼色又有什么用了?好在王赞也算是个聪明人,听裴妃云山雾罩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多少有所警醒,于是只回复了一句:“我等拳拳之心,还请王妃体量——也请寄语文约吧。”裴妃问他:“卿言‘我等’,尚有何人耶?”王赞笑一笑也不回答,作个揖就告辞出去了。
裴该听裴氏转述完王赞的话,不禁冷笑道:“尚有何人?必为苟……那人也!”
他和裴氏四目相对,注视良久,各自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心中所想:王赞不是想造反,就是想落跑,还特意跑过来想拉咱们俩下水。一般情况下真正主事儿的人不会那么轻易露面,而且看王正长也不象是个能主事儿的,不用问啊,站在他背后的除了苟道将,还能有谁了?
裴氏含含糊糊地问裴该:“文约,彼言可用么?”咱们能不能上这条贼船?若是借用他们的力量,得以离开胡营,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啊。
裴该摇一摇头:“侄儿不知……”苟晞和王赞究竟是什么下场,这回打算落跑之事史书上有无记载,结果如何,他偏偏完全想不起来了。
裴氏又问:“须为之隐乎?”咱们有必要隐瞒他们的心意吗?还是出首告发为好?
裴该双手一摊:“并无实据。”即便人真想落跑,那也只是一个设想罢了,尚未付诸实施,咱们手里又没有证据,即便告发了,石勒能信吗?王赞还则罢了,但终究他背后站着苟晞呢,如今担任左司马,深受石勒器重——哪儿那么容易扳得倒他。再说了,扳倒他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了?
倘若苟晞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