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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并不知道,裴妃之所以沦落胡营,完全是拜了她名义上的儿子司马毘所赐。司马毘素来憎恶裴氏家族,还曾经设谋害死过裴氏的堂兄裴遐,此番在何伦、李恽的挑唆下,裹胁着全家离开洛阳,想要一口气逃回封地东海国去。
裴妃生性聪颖,听闻司马越已死,就知道大厦将倾,无人可再支撑,而这一路上千里迢迢,到处是胡兵、盗匪,想要顺利返回东海,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套仆妇的衣饰,一遇胡兵,立刻改扮。司马毘很快就掉了脑袋,而裴妃因为向来善待下人,并没有人出首告发,身份暂时得以隐瞒下来。
石勒下令将除司马家人外其余官员、奴仆,以及从行的百姓都分赐诸将吏,其中蘷安功劳最大,可以优先挑选。蘷安一眼就相中了裴妃的侍女——裴妃论容貌虽然并不逊色于自己的侍女,但终究三十多岁了,按这年月的审美标准来说,已经是个“老女人”,远没有正当青春妙龄的侍女更能入胡将之眼。那名侍女正和裴妃二人抱头痛哭,趁机就提出要求,说这是自己的姨母,不愿分离,请求可以一起去侍奉将军。
这当然也是裴妃的意思,她看蘷安虽然相貌粗豪,而且毛发枯黄,与中原人大相径庭,但顶盔贯甲,身份应该不低。不管怎么说,落到胡将手中,总比被赐给胡兵要来得略微安全一些吧——这员胡将,貌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家侍女,对自己却并没有太大兴趣。
当晚在营帐中大排酒宴,就连牧奴都得以领受几杯司马毘带着上路的美酒,蘷安随口询问裴该的情况,警告老牧奴好生看管,不得疏忽,于是其余胡将胡兵也都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纷纷探问:“郡公(指汲郡公石勒)究竟看中了裴郎哪点,一定要招降他呢?”
胡汉军中品流复杂,大部分是匈奴人,也有不少石勒本族的羯人,甚至还有少数羌人、鲜卑,乃至于中原人士,语言并不相通,故此也时常以汉话交谈。正在旁边端菜布酒的裴氏听得“裴郎”二字,不禁上了心,于是当晚在伺候蘷安和自家侍女睡下之后,她就悄悄地蹩至帐外,从怀中掏出深藏着以备随时可以自尽的匕首,亲自到马厩来查看究竟。
见面之后,果然是自己的堂侄裴该,裴氏不禁悲从中来,清泪潸潸,随即就割断绳索,并且赠以匕首,协助裴该逃亡。
只可惜裴该直到涉渡洧水,逃出去很远以后,才终于想起来裴氏的身份,不禁又是悲恸,又感恐惧,当即就想折返胡营,去救裴氏出来。不过才刚迈出一步,脚下一软,他就跌倒了,随即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