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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如今年十五岁,比季明德还小五岁。一年之中先后失去为宰相的祖父、父母,到如今哥哥病卧于床,未婚夫李少源居然还不肯私下写信退婚,从京城到秦州,一驿一驿,与吏部的公文一起,将退婚书送到秦州府。
于是整个秦州城的人,都知道前相爷府的孙姑娘,被未婚夫给退婚了。
李少源是皇亲国戚,荣亲王府的世子爷。若说没有退婚的时候,有那重婚事顶着,秦州城的人还不敢对前相爷的遗孤们做什么的话,待婚一退,大家就知道相府是真的倒了,赵宝如俩兄妹,也是真的落难了。
她一根绳子投梁的时候,季明德其实就在隔壁。
他手在她衽口那铜锁扣上轻触了触,却又抬起,轻轻揭过宝如头上的花冠,连同那合卺杯一俯一仰,一起放到床底下。
接着,他又拿起刷子去清扫床铺,边扫边说:“早生贵子,高中状元,香火不断!”
事实上秦州习俗,撒帐这等事情,该是由公婆二人共同来完成的。季明德父亲早丧,又只有母亲一个人,他一个大男人干这种事情,说着些莫名其妙的吉祥话儿,叫宝如觉得怪异。
不知道他在隔壁,跟胡兰茵在一起时是个什么样子。
清扫罢床帐,他又打了洗脚水过来。她坐在床沿上,等季明德倒洗脚水,将菜都收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还在床沿上坐着。
他另用一只很旧,但擦的光亮的铜盆洗脚,而她方才洗脚的那只,被他放到了屋角的木头架子上。
洗完脚坐到床沿上,季明德解掉自己红色的外衫,双手捏拳,搭在膝盖上默了半天,说道:“睡吧!”
宝如这才开始解自己的衣带,慢腾腾从腋下解着,思索自己该睡在里面,还是外面。
季明德似乎猜到她的心思,轻声说道:“我惯常一个人,也是睡在外面的,你睡到里面去。”
宝如应了一声,脱掉那件正红色的吉服,连里面白色的交衽长衫都未脱,快速钻到了床里侧。
这种架子床,连板壁都没有,里侧只挂了薄薄一层绵布,再往后,就是土坯墙了。六月雨多,墙皮往外喷着阵阵的潮热之气。闷的宝如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钻紧两拳,蜷缩着身子靠里躺着。听架子床咯吱一声轻摇,接着,身边明显一热,季明德也躺到床上了。
彼此默了很久,忽而季明德又翻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吹了桌上的灯盏,室中顿暗。
宝如穿着两件衣服,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