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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如。
一对冤家,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放不下心肠,又不敢哭,粗黑的手拉着宝如的手,一再嘱咐:“无论如何先熬着,待明德中了进士,娘把咱那院子卖了,就往长安照顾你们,好不好?”
宝如连连点头,远远看着杨氏在寒天枯枝间招着手儿,忍不住也抹着眼泪。
季明德牵着头倔驴子时时回头,老娘还在那儿招手。
毛驴上搭着方花褥子,宝如就坐在那花褥子上头,穿着件很可笑的花棉袄子,棉裤里也不知壮了多少羊毛,厚墩墩的。棉鞋更是夸张,大到她几乎提不动走路。
这当然全是杨氏的好心,将她裹成个熟羊毛胀成的熊一般。
眼看春暖,一般年青的小妇人,见这等丑陋臃肿的衣服,自然不肯穿着,宁可冻死,也要穿那有颜色有腰身的锦衣,宝如就这点好,自己什么也不会,便任凭杨氏摆弄,这大约也是她们婆媳相处融洽的原因。
衣着臃肿的像头熊一样,她冻的鼻青脸肿,在小毛驴上一颠一颠,不住的挥着手。
季明德是男人,要抗冻的多,只穿着行远路的半长黑衣,束腰绑腿,麻鞋打底,他仰头道:“春雪还未化水,辛苦你再熬一熬。等到了清水,咱们换辆马车,你就不必这样苦熬着冻脚了。”
宝如望着他笑温温的脸,暗道这男人越看越顺眼了,若不是他提及马车,她都要忘了他是秦州八县地头蛇的事儿呢。
她道:“这毛驴行路又稳耐力又好,我坐着很舒服,又何必再换马车。再说,那马车必是黄四黄五他们打家劫舍劫来的,我便坐着,也不舒心。
我只要毛驴,不要马车。”
土匪毕竟不是什么光彩行当,望着远处开阔的田野,一条大道往东,两旁冻土深深,终于要入长安了。
阳光洒在季明德的脸上,冷春的烈阳下眉毛根根分明,酒窝深深,略方的下颌硬朗大气,他笑的从容耐心,柔声道:“好,那咱们就只要毛驴,不要马车。”
离开秦州大约两个时辰,天将正午时,宝如叫季明德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庄子上。
大约秦州八县的土匪头子们今儿全聚在这庄子上,黄五家院里院外摆开的臊子席面,门外支着几口大锅,十几个妇人,擀面的擀面剥葱的剥葱,乐的像过节一样。
暖乎乎的热炕,比脸还大的碗,葱花木耳花黄菜,和着咸肉治成的臊子,擀了细溜溜长的面条,宝如也不客气,在挤了满满一地的,孩子和妇人们的注视下,足足吃了两碗,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