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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转头扫到他的时候,发现他也眯着眼睛盯着顾茫看,那迷蒙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情绪。
“来,羲和君,我敬你一杯。”
长丰君携着他那位得了狂心症的小女儿来了,墨熄将目光收回,敬了一盏千秋岁,照例与长丰君说了几句祝词,便问道:“令嫒可好些了?”
长丰君摸着小女兰儿的头,笑得眼尾堆起褶子:“好些了,姜药师回城之后一直在照看她,多亏了药师啊。”
兰儿小小的身子,站在酒席前也就和桌案差不多高。她见了顾茫,眼睛一亮,小声欢欣道:“大哥哥!”
顾茫的蓝眼睛眨了眨,眉眼像是春叶舒展,笑了起来:“小蜻蜓。”
“嘿嘿,我叫兰儿,我……”
但是话没能说下去,筵席上人多口杂,与这样一个众矢之的多言总归是不好的。长丰君按住了小女儿的头,示意她别再多言。
兰儿茫茫然地:“爹?”
顾茫却不再似从前那么懵懂,他如今也明白自己是个“叛徒”,而叛徒是可耻的了。更别提方才江夜雪点醒他的那一番话。
他从前对“背叛”这两个字,并没有太直观而深刻的感受,只知道每个人在他面前说起它的时候,眼里都裹挟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恨意。而墨熄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除了恨,似乎还有比海还深的痛苦。
七岁。
就像还不会狩猎的幼狼崽子,父亲就因为兄弟的“背叛”,落得一个尸骨分离的惨境。
自己原是做了和那个人相同的事情。难怪所有的人都恶心他,唾弃他——叛群的狼合该落个被生吞活撕的下场。
“大哥哥,你不开心么……”
顾茫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低了头,陷入了思忖,默默地没再多言。
兰儿年幼,不杳世事,还以为他也因为自己的狂心症而不愿搭睬自己了,眼眶里不禁盈了些泪花:“大哥哥,我们之前一起玩过的,我——”
“好了兰儿。”长丰君强笑着打断她,把她往自己膝边带了带,“羲和君,我们先去别家敬酒了。羲和君平安喜乐啊。”
说罢带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女儿,匆匆地去了。
墨熄觉出了顾茫的不对劲,转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茫吸了吸鼻子,对墨熄说道,“新年快乐。我也……”他学着其他人从桌子上端起酒盏,“我也敬你一杯。”
墨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