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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把这一砚墨写完。”
太极殿的东西堂,少有的静谧。
席银缩着一双腿,跪坐在席上写字,手肘旁边,就是张铎的胳膊。
他一直没有出声,偶尔翻动奏疏的侍候,胳膊会与席银的手臂剐蹭,隔着衣料的亲近,令张铎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席银写了一大半,望了一眼天时。
近掌灯时分,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她握着笔吞咽了一口,刚要开口,却听身旁的人已经问了出来。
“想说什么。”
“殿下……跪了很久了。”
张铎放下奏疏,“让她跪着。”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她写的字:“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为岑照开口。”
席银埋下头,落笔又写了极几个字。
一时气氛阴沉。
她不说话,张铎心里却有些乱。
席银惯常不是一个有大气性的人,言语上交锋不过,就会像如今这样沉默下来,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心里敬服。
张铎借着灯火,偷扫了她一眼,果见她眼底有伤意。
他恼了起来,却又矛盾地不知道怎么发泄。
他用了大半年的时光,把那个在他的车撵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教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堪配她的姿态,但她始终身骨柔软,精神脆弱。
张铎不由自主地想要喝斥她,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正如岑照所言,她是个女人,何必要受那些罪。岑照那样惯了她十几年,她如今才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吧。
想到这里,张铎完全骂不出口了。
他权衡了很久,最后,望着地上的一双影子,干瘪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席银揉了揉眼睛。
“没怎么。”
说着,强打精神从张铎的胳膊旁从新拖了一张纸。
‘“你敢怄我是吗?”
“不敢。”
“那你好好对我说话。”
席银顿笔抬起头,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要怎么样。
她是难过,张平宣为求张铎赦免岑照,几乎跪了快一日了,她想要求情,却又被他严厉地堵了回来,如今,他还要她好好地对他说话,她能说什么啊。
“我已经不提兄长了,也不敢去见他,可我心里难过。陛下连难过都不准了吗?”
“对,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