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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熬瘦了许多,浑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再后知后觉,家里这么一闹,也被实情惊得目瞪口呆,往日对甜酿的那些嫉妒和愤懑,也顷刻烟消云散,倒生出些不明不白的情绪,隐约听见家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旋即赶回家坐镇,气势汹汹去堵众人的嘴,又把芳儿赶回了家。
她也是施家人,若任那些流言四散,愈传愈烈,她面上也过不去。
王妙娘还在家中住,她和云绮水火不容,一方要顾及喜哥儿,一方又要顾着将临产的肚子,也是焦急甜酿那边的消息,阖家上下看着施少连面色沉沉踏进屋子,眼神寒戾,一时都噤若寒蝉。
他不过在椅上坐了半刻,就把云绮气得出了施家,扫视了一眼家中等人,吩咐旺儿将家里一桩桩琐事都拿出来收拾,掀开眼皮看着眼前跪的仆婢,大着肚子的妇人,带着账本的管事,吐了半口浊气,喝了半盏热茶,把家里剩余人等都唤到庭上,不听辩驳,三言两语,把该卖都卖了,该惩的都惩了,不过半日功夫,就把这家里兜了干净。
王妙娘见他不留情面,紧紧抓着喜哥儿,施少连瞥了母子两人一眼,仍是把她留在了家里。
她总有用处的一日。
施少连不往榴园去,把宝月调到前面书房来服侍,宝月见他那副冷心冷面的模样,给他端茶更衣都是手抖,见他不耐睥睨自己,面庞绷得紧,唇紧抿着,几要吓哭出来,她一直怕他的,越来越怕。
“怕我吃了你?”他这阵熬得太厉害,嗓子一直都是哑的。
“不……不怕……”宝月哆嗦,“我……”
“跟着你主子这么多年。还是没出息。”他唇角挑起微笑,“你看她什么时候怕过。”
这笑容极冰,又好像淬着毒似的,冷漠又妖冶。
宝月咽了咽口水,替他把外裳脱下,缩如小鹌鹑:“是……是……”
他瞧着这笨手笨脚的婢女,满心不耐烦,又觉蠢得可恨,头痛起来,胸膛戾气翻滚:“滚下去。”
宝月忙不迭逃了出去,哭丧着脸,心头万分埋怨二小姐不带着她一道走。
书房不是榴园,但处处都有她的痕迹,他在椅上坐到半夜,一动不动盯着烛火,恍然和夜色凝固在一起,身影像一只兽,默默咀嚼着满心的恨意。
伤敌一千,她也要自伤八百。
雷公藤,芳儿,王妙娘。
日日夜夜陪他演一场真情戏。
好妹妹。
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