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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的神色一闪而逝,却没再多说什么。
大觉精舍的石阶上,刘纨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又问心为何物?热则取凉,寒即向火,饿了便吃,困了就睡。穿衣吃饭即是心,填饱肚子是安身,安身方能立命。穿衣是知耻,知耻近乎勇。可见心者便是人之私,若无私则无心矣。”
人群里一个峨冠博带的文人闻言质问道:“照你的意思来说,圣人也有私心?”
刘纨看了文人一眼,哂笑道:“若捣开庙中泥塑的胸口,想必是没有的。”
文人脸上现出愠怒之色,提高语调道:“你怎敢如此羞辱神圣?”
刘纨反问道:“足下以为乾荒如何?”
文人闻言眉头皱眉,乾荒是人祖的真名,若说到圣人,人祖自然首当其冲。刘纨如此直呼其名,在文人听来有些不敬,但他也不好发作,只是鼻子里面哼出一声,朗声道:“天不生人祖,万古如长夜!”
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听讲的众人露出敬仰而激动的神色,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怒目而视,看向那个不识相的青年。
青年身着黑衣,那笑声虽不合时宜,笑容却并不让人觉得轻佻,反而叫人心生好感。他左手拢在嘴角,像是在与旁人私语,被众人注视,他不动声色放下手,顺便做了个揖手的动作,示意自己并没有不敬的意思。
那文人面色稍霁,但还是质问道:“你笑什么?”
李蝉笑道:“恕我冒昧,只是足下的话说得太好,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趣事。”
台阶上的刘纨问道:“不妨说出来听听?”
李蝉反问道:“足下以为人祖以前何物最贵?”
那峨冠博带的文人不假思索便说:“当然是人命最贵。”
李蝉摇头道:“那时人命贱如草芥,哪里贵了?”说到这里,见那文人眼光中透出怒意,便没再说下去,只是说:“那时纸烛最贵。”
文人皱起眉头,这青年言语荒唐,原来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台阶上的刘纨却奇道:“此话怎讲?”
李蝉道:“长夜漫漫,自当秉烛焚纸而行。”
“妙,妙啊!”刘纨眼神一亮,哈哈大笑。
那文人回过神来,脸色涨红,怒意越炽,深吸一口气,张口就要斥责李蝉。
话到嗓子眼里,却憋了半晌,最终吐出一句“胡言乱语,离经叛道。”便拂袖而去。
刘纨笑盈盈对李蝉道:“这位郎君看着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