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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竹椅夏日还算清爽,在这样一个冬夜里却称得上苦寒,再加上薄薄的床单不但无法带来暖意,就连椅子上的些许小凸起都盖不住,硌得他难受。
于是,“豌豆王子”说过了豪言壮语,结果在这竹椅上却是辗转难眠,只觉得身下没有一寸平坦的地方,双腿伸直也难受,蜷着更酸痛。比这更难以忍受的是老房子夜里的寒气,岂是一条床单和遮头露脚的外套可以遮挡的。人一静下来,刚有睡意,那寒气就像一条恶毒的蛇从脚心一直钻上来,直至五脏六腑。
韩述越缩越紧,他也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意识陷入朦胧,就进入了一个介于梦和幻觉之间的状态。他好像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迷了路,呵气成冰,血都快凝结了,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最可怕的是这冰雪的世界不知道哪里是个头,积雪中的脚印也被覆盖,走不出去,又回不去。
终于,有人坐着雪橇降临在他身边,那冰雪女王不是谢桔年又是谁。韩述如见救星,连说:“你救救我,我冷。”
冰雪女王却说:“这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该闯进我们的世界。”
韩述一阵疑惑,哪来的“我们”,这里明明只有他和她。
然而,就在这时,韩述竭力不去想起的那张容颜浮现在眼前,那个瘦弱的白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谢桔年身边。他们相视而笑,双手相牵。
韩述如被狂风暴雪覆盖,打了个冷战惊醒过来,最后残留在脑海里的是桔年万古冰霜般的眼。他一骨碌爬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所有能够避寒的东西,通通堆在身上,可是没有用,他觉得更冷了,刚才那个梦让他透心凉。再次入睡成为奢望,他眼皮沉沉,意识混沌,人却醒着,每一次翻身那破竹椅就吱吱呀呀地响。鞭炮声时不时地炸响,还有那墙上的老挂钟,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催得人渐生心魔。
当最后一丝忍耐被耗尽,韩述一脚踹开身上披着盖着堆着的衣服坐了起来,落地就拖着酸麻得如同瘸了的一条腿去敲桔年的房门。
韩述原本就心烦气躁,下手自然少了分寸,说是砸门也不算过分,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桔年常年只跟非明生活在一块,这屋子也没别人,她房间的门闩脆弱得可以,完全是个形式主义的玩意儿。事实上,早在他的指节第一下落在门板上时,里面的门闩就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然后那门就开了条缝。
这声音想必是惊动了房里的桔年,她躺在床上,原本就睡不安稳,这一响动吓得她几乎是立即翻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拉床头的灯。